红薯上看到一个女孩说，认识了一个还蛮标准的帅哥，但是翻他朋友圈几乎全是自拍，有种“帅而且很自知”的感觉，一下子好像不那么喜欢了，因为更喜欢“呆呆的帅哥”。

有一个人给她评论：你想要“帅而不自知”的帅哥是因为这样能很低成本地持有对方。

看得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！好精准的评论。

还蛮震撼我的，因为我也曾渴望“帅而不自知”的帅哥，我的说辞是这样的人不油腻、更清新——但“低成本持有”这个词准确地戳穿了我曾经的私心。帅而自知表明对方会坚定地去寻找匹配于他的“更好的人”，我不属于那样的人，所以我不希望对方“自知”，他不自知自己的外貌优势，就会安心跟我这样的普通女孩在一起。

所以你看，普通人的恋爱就是需要对方身上充满了利己的因素。

我曾经嘲笑一些男的总喜欢“好嫁风”女性，说他们品味太肤浅，为什么欣赏不了蓬勃向上的事业女性？眼光如此局限。直到我被起起伏伏的事业搞到身心俱疲，赚回来的钱感觉只够抵消精神损失，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变了，我也开始渴望一个笑嘻嘻给我削苹果、听我对工作大倒苦水的宜室宜家男性，我也喜欢好嫁风。不是事业型男性不好，是在我不太缺钱的时候，家里多一个天天出差到携程高钻会员、title十分体面的人并不能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好，没有人填补事业空隙处那些疏于生活的无奈……一种非常俗气，但是非常真实的考虑吧。（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比喻，你们懂我大概意思就行）

每个人都需要关系有利于自己，而且最好能够以非常巧妙的方式有利于自己：就像我虽然看脸，我虽然爱万人迷（废话，谁不爱），但会拒绝一个“帅而自知”的人——他每天都张口找我要钱我会崩溃，所以我想要对方不自知，背后完全是我的自私，是我想要低成本持有。

普通人没有太多的时间、精力跟金钱，没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奉献给爱，所以，普通的恋爱也往往是价值交换，你需要对方利己，你需要低成本持有，对方也一样，也希望着你的条件有益于他、且代价低廉。

尽管不一定条分缕析地对照优劣，但试图开始一段亲密关系前，我们其实暗暗都能感觉出来自己的真正疑问：对方能带给我们什么东西，能贴合我们现在最紧密的需要？我们往往下意识地在考量这个问题。

而能够长久的恋爱，往深了去看，都是我们在各自舒适的情况下，依然互相满足了彼此刁钻、隐秘的需要。

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平衡，多一些、少一些就很可能不对，但凡有一个人觉得“亏”，游戏就很难继续。

我以前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，我觉得在恋爱里我不可以有被对方“用到”的地方。被用到才爱，那不是很惨吗？我又不是购物积分，必须兑现一些礼品才有意义。但就像前面聊到的“低成本持有”，其实在我自诩虔诚的爱里，也充满了自私的考虑，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的，确信自己在这一段里能得到很多，才会勇敢地去奔赴。

我不再渴望谁来“无条件”地爱我了，我只希望对方享用我的条件的时候也给予我我所需要的东西，我只希望我们互相利用的时候也能彼此从对方身上得到快乐。

30岁，我开始觉得爱是物质与精神、外界与内心的平衡游戏，如果大家能聪明地找到一个平衡点，那我们还可以一起亲密地玩下去。到30岁，我能接受别人不充分地爱我、有前提地爱我了，这是妥协还是悟了？我也说不清楚。但这种视角确实很奏效，中止了我寻找真爱的痛苦。

梦里的恋爱才是对方只图你一个眼神、只为了你轻轻点一下头，现实里的恋爱，你必须保证你有源源不绝的价值提供给对方，不是说不这样就立刻会被踢出局，而是，让对方给予没有收益的付出本就是挑战人性的。啊，多么残酷的游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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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 | 电影《Tell Me What You Want》